让我们穿过老街和老街上的民居走向祠堂。
自古以来,徽州就是家族制度比较盛行的地区,因而徽州民俗文化别具风格,并且源远流长。
这样的特征,《寄园寄所寄》中也有记载:“千年之塚,不动一抔,千丁之族,未尝散处,千载谱系,丝毫不紊……”
徽州的祠堂是一个宗族的圣殿,通过族人的共同祭祀,活着的人便与死去的祖先在心灵上得到沟通,同时,也增强了宗族成员的同源意识,相互之间更加亲近和团结。
“敬爱堂”是西递胡氏宗祠,作为祭祀胡氏列祖列宗之堂,也作为宗族议事、族人举办婚嫁喜庆、教斥不肖子孙的场所。
这一个“孝”字,据说就是朱熹造访西递时所写的。
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西递村族人每月都要在祠堂举行读谱活动,同时还要诵读家训、家法族规、祖宗格言和先贤语录等。
在宗族礼教最为盛行的时期,也正是胡氏家族最为昌盛的时代。朱熹的理学极力倡导恢复和加强人伦关系,推崇儒家的礼教思想,使一贯倡明经学为世儒宗的胡氏家族如鱼得水,他们祭拜祖先,春蒸秋尝。他们教导子孙,百世效仿。
叶村的祠堂里,族人们用属于自己的方式祭祀着一位英雄,一位在三百年前救过全村老少性命的英雄慧安和尚。
这是轰轰烈烈的祭祀,这是刻骨铭心的祭祀。
贴彩纸,扎灯具,简单而质朴的狮子、麒麟、大象、火牛,它们是用来镇恶驱邪的,这是乡村人心目中的吉祥物。
祭祀活动由“出罗汉”开始,挨家挨户的走。这一走,竟走遍了乡村,竟迎来了月色。
所有的都是照着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在做。也许只有老人们对曾经过去的经久不忘,也许只有老人们才记得小时候祭祀的做法和习惯。一笔一划,上了年纪的老人认真地为年轻的孩子勾画着脸谱。
年轻的罗汉们亮着赤膊光膀,在大鼓敲击的简单节奏下,在简简单单的戏台上,不说,也不唱,只是把崇敬之情藏在心底,充满力量地叠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罗汉造型。
而我们看到最多的是牌坊造型。
这是徽州人割舍不断的情啊。
这一对门神是秦叔宝和尉迟恭,唐朝的时候,皇宫的大门上也是这样画的。追慕堂供奉的不是胡氏始祖,它供奉的是明经胡氏远祖——唐太宗李世民。
据胡氏宗谱记载,西递胡氏始祖为唐昭宗李晔之子,公元904年,唐昭宗迫于梁王朱温的威逼,仓皇出逃,驾车东行,途经河南陕州时,皇后何氏生下一个男婴。当时新安婺源人胡三宦游于陕,秘密将太子抱回徽州婺源考水,将其改姓胡,取名昌翼。昌是吉祥平安,翼为翅膀,昌翼平安的飞离了虎口。
百年匆匆而去,胡氏五世祖胡士良以公务赴南京,途经西递,立即被西递的山形水势所吸引,很快将全家迁居过来,从而写下了胡氏宗族在西递这块土地上九百余年繁衍生息的历史。
这样的结局是唐太宗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现在,立在人去楼空的雕梁画栋前面,我们的心里,徒然升起了“如何往事暗伤心,低徊欲对梅花说”的心绪。
合姓而居的村庄里,都有一个共同的祖先,不管这一姓后支是大是小,但对祖先的崇奉,是这一姓在现实生活中紧密团结的需要,是一种不能泯灭的家族情感的需要。他们是一些固守乡村理念的人们,他们内心持之以恒地存在着对一个家族历史延续性的期待,持之以恒地存在着对一个家族未来希望的梦想。
歙县棠樾村的清懿堂,是专门为节妇烈女建造的祠堂,这在徽州,甚至在中国也是少见的。
清朝的时候,一位叫鲍启运的棠樾人,为了纪念他的母亲建造了清懿堂,后来人叫它“女祠”。女祠的建筑规模并不比同村的宗祠或支祠小,在布局上也类似其他的祠堂。
但是,女祠的大门不象宗祠、支祠是正面敞开,女祠是在山墙上开一小的边门,进女祠不走大门走边门,这反映出建造者在家族观念极强的环境中的一种顾忌、一种妥协。
立在严严实实,见不到一扇小窗的女祠前,我们感受到的不仅仅是恍若隔世的复旧感,更主要的是加深了我们对徽州传统生活的理性认识。
外乡人称徽州人“徽骆驼”,徽州人说,是的,我们是徽骆驼。
徽骆驼实在是徽州人传统的性格和精神,是对徽州人刻苦奋斗全力开创精神的自赏和褒奖。
当年的徽州,所谓:“七山一水一分田,一分道路加田园”,因为山地偏多耕地偏少,乡民们因生活的压力而背井离乡,出外做生意。渐渐地,徽州人因善于经商而声名大振,甚至还有了“无徽不成镇”的说法。
而在“海内十分宝,徽商藏三分”的背后,却是“徽商不蹲家,经营走四方”的飘泊和无奈。
牌坊,就是徽州人树在这一路风尘中的标志和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