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同村里所有的孩子一样,我有疼爱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但同其他孩子不一样的是我的双腿残疾,不能正常走路。
那是在我两岁的时候,一场可怕的小儿麻痹留下的后遗症。从那时开始,我十七年的记忆便充满了父亲的背和背上那股淡淡的汗味。也许别的残疾孩子有轮椅,有推车,但贫穷的父亲只有他的背,厚实而挺直的背。无论下地干活还是走亲访友,父亲走到哪,总是把我背到哪,我在父亲的背上渐渐的长大。
等我长到九岁时,村里同龄的小伙伴都上了三年级,而我却只能呆在家里,父亲为此犹豫了很久。终于有一天,父亲把我背进了教室,从那以后,父亲每天来来回回地背着我,风里来,雨里去,从未间断,我竟一次也没有迟到。看着父亲日渐深重的脚步,我真恨不得学校就在自家门口,这样父亲就可以少跑许多路,我更恨自己长的太快,太重,因为这样更加重了父亲的负担,使得父亲每走一步都越来越吃力了,我内心的忧愁也日益加重了,我的未来怎么办?我还有未来吗?
然而在我16岁那年,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一回,我无聊的跟着电视学唱歌,父亲突然兴奋起来,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他要我好好地练,好好地唱,从此一有空父亲就背着我到河畔田头,村外树下练习唱歌。那年的“五?四”青年节,县里举办歌手比赛,父亲背上我去报了名,没想到竟得了个三等奖。接着,父亲又背上我参加地区比赛,又拿了个特别奖,这件事对我和父亲触动很大,父亲便下了决心,要背着我去省城拜师学唱歌。
一个柳绿桃红的时节,父亲不顾多年落下的腰痛病,把我背出家门,背出山村,背到了几十公里外的省城。老师的家太高了,在五层楼上,然而父亲并没有犹豫,只是习惯的将我向上一抖,便向楼上爬去。一个台阶又一个台阶,一层楼又一层楼,父亲的脚步渐渐的由快变慢,甚至在颤抖,我心疼地要父亲放下我歇一会,可父亲怕放下来便再也背不上去,硬是咬着牙,把我背上了老师的家。这五层楼,上百个台阶,父亲一步一步背上背下,这一背竟是整整一年。就这样,我在父亲的背上,艰难地走向音乐之门。
又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父亲要背着我离开省城,去到更远的地方,放飞我的歌声,放飞我的梦……临行前,我用一个儿子的全部身心帮父亲揉背,揉一揉这曾经笔直而渐渐弯了的背,揉一揉这背了我十七年,也许还会一直背下去的背,父亲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