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摩走了,一九三一年十一月十九日,志摩缓缓走进济南上空的浓雾中,谁也没想到,这位在《再别康桥》中“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诗人,却将自己化作云彩,永远留在了天空……
天空不但带走了诗人那张永远有着孩子气的笑脸,也带走了志摩的飘逸,志摩的才情,更是掏空了深爱志摩的亲人和朋友们的心……我想就在那一天,陆小曼一定会老去十岁的容颜。
生活中多少轻狂少年,在酒醉中一次次幻想自己就是徐志摩,又有多少青春少女,做着梦里的陆小曼,可这世人中,绝没有另外的男人做了徐志摩,也没有另外的女人做了陆小曼。
志摩是太阳,一颗燃烧着自己生命激情的太阳,小曼是月亮,骄傲地悬挂在高处,多情而崇尚美好的徐志摩,只看了一眼,就让自己的灵魂醉倒在这惊世的冷艳之中。
有人说,陆小曼是幅风景画,应该隔着距离去欣赏她,品味她,志摩,这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错就错在不该一头冲进了画里。
志摩是太阳,他是因了头顶上的月亮女子,而成为太阳的,于是他的生命之火燃烧得更炽烈,也更彻底,以致很快就燃尽了自己。在将自己燃成灰烬的最后时刻,他定是以一个微笑的姿态告别世界,因为他是徐志摩!志摩是追求浪漫爱情的云朵, 其实,他应该让这种爱永远处于可望不可即的地步,永远存于追求的状态中,永远视之为一种极圣洁、极虚无飘渺的东西,就象雪莱、拜伦……还有卢梭这些人一样,一生都追逐着理想的爱的生活,而终不可得,因为他们爱的不是某一个女人,爱的是自己内心的理想……
志摩不是这样,他挚爱着自己的女人,费尽周折,和自己心爱的美貌女子结合,这有错吗?错,不在爱的本身,我始终认为,无论是化作云彩的志摩,还是陆小曼,应该都是无悔的,因为他们爱过,这就够了。
志摩是那样的倾倒小曼,那样不顾一切地追求着她,甚至视小曼为自己的诗魂,而小曼对志摩的诗也影响很大,有很多篇的爱情诗都是小曼撩拨出来的,志摩向小曼深情地表白,“我有时真恨不得拿自己血管里的血,写一首诗给你,叫你知道我爱你是这样的深,我的诗魂的滋养全得靠你,你得抱着我的诗魂,象抱亲孩子似的,他冷了,你得给他穿,他饿了,你得喂他食——有你的爱,他就不愁饿,不愁冻,有你的爱,他就有了命!”可见志摩对小曼爱得是多么的深。
也许,志摩注定是属于蓝天的,他曾在《云游》一诗中写道,“脱离了世界,飘渺的/不知到了那儿,仿佛有/一朵莲花似的云拥着我/她脸上浮着莲花的笑.拥着到达极远的地方去……/唉,我真不稀罕再回来,人说解脱,那许就是罢!”谁知他真的就“云游”去了呢!
陆小曼一定在志摩去后,无数次将美丽忧郁的眼睛投向蓝天,她不停地在问,志摩,为什么不带上我,为何将我一个人留在这伤心的世界。也许她还会说,我去了如果不能成为云彩,就让我做了康河的柔波吧……陆小曼这位当年北平的大家闺秀,在志摩遇难后,承担了所有的“过错”,她没有再嫁,一直在为出志摩的《全集》奔波,她说,要把志摩的书印出来,让更多的人记住他,认识他,陆小曼虽然最终没能实现这个愿望,可她先后为纪念志摩,印行了《爱眉小札》和《志摩日记》,也足见小曼对志摩的爱情是始终不渝的。
小曼是悲哀的,志摩走了,一了百了,可她还得背着十字架,痛苦而艰难地活着,不知在天上“云游”的志摩,看着自己曾经深爱的女子,在世间的万般无奈和辛酸,是否有过叠起自己翅膀的念头,志摩呀,你以自己的生命,开了个太大的玩笑,你太想飞了……
也许他已经无法停止自己的飞行,他让自己化作了云彩,他永远只属于蓝天。如果有一天志摩飘浮在康桥的上空,不知他会不会让河畔金柳下那一身素装的女子,牵了自己的游魂,去做了柔波里的一条水草………
徐志摩(1897~1931),现代诗人、散文家。名章垿,笔名南湖、云中鹤等。浙江海宁硖石人。
1915年毕业于杭州一中、先后就读于上海沪江大学、天津北洋大学和北京大学。1918年赴美国学习银行学。1921年赴英国留学,入伦敦剑桥大学当特别生,研究政治经济学。在剑桥两年深受西方教育的熏陶及欧美浪漫主义和唯美派诗人的影响。1921年开始创作新诗。1922年返国后在报刊上发表大量诗文。1923年,参与发起成立新月社。加入文学研究会。1924年与胡适、陈西滢等创办《现代评论》周刊,任北京大学教授。印度大诗人泰戈尔访华时任翻译。1925年赴欧洲、游历苏、德、意、法等国。1926年在北京主编《晨报》副刊《诗镌》,与闻一多、朱湘等人开展新诗格律化运动,影响到新诗艺术的发展。同年移居上海,任光华大学、大夏大学和南京中央大学教授。1927年参加创办新月书店。次年《新月》月刊创刊后任主编。并出国游历英、美、日、印诸国。1930年任中华文化基金委员会委员,被选为英国诗社社员。同年冬到北京大学与北京女子大学任教。1931年初,与陈梦家、方玮德创办《诗刊》季刊,被推选为笔会中国分会理事。同年11月19日,由南京乘飞机到北平,因遇雾在济南附近触山,机坠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