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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雪落无痕

作者: 秋夜荻花阅读次数:2150

       多少年了,那夜的雪依然飘落在轩的心头。轩还记得,那是认识芸的第一个落雪的冬天,当晶莹的六角形的雪花一片片从空中飘落,似漫天的柳絮,在天空中飘飘摇摇,落在枝头,落在叶尖,也落在芸儿的鼻尖,芸儿扑闪着那双纯净的眼眸,调皮的把一簇簇的雪塞进轩的衣领里,然后一转身把一路的笑痕留在雪地上,留在那个静静的雪夜,也永远的留在了轩的心头。轩一直记得,芸穿着红色大衣的身影依然很窈窕,她的笑声不是很清脆的那种,但很动听,钻入心头,痒痒的,柔柔的,雪地上那个跃动的红色身影,忖在茫茫一片白雪中,是那么的明晰,那样的美丽。

  认识芸之前,轩只是个到处流浪的歌手,他15岁就只身离开了家,怀抱着一把吉他,辗转于大大小小的歌厅之中,有时还会在地铁的出口处席地而坐,用吉他伴着他略带沙哑的歌声,弹唱着自己写的歌,为这个繁华的都市送上一份来自北方苍凉的感觉,但却很难留住面前匆忙的过客的脚步,也没有几个人能暂缓脚步,用一种倾听的心绪来聆听一个流浪歌手的歌,这样的日子过去10年了,他的心渐渐有些麻木,开始为自己当初义无返顾的踏上这条崎岖的道路而隐隐的后悔。他就这样,弹着,唱着,感到音乐的灵感已从身上一点点的消逝、消逝在那永远喧嚣的街头、消逝在霓虹闪烁的歌舞厅。

  这时,芸出现了,出现的很突然,没有征兆的一下子出现在轩的面前,并走入了他的生活。芸是一家公司的职员,多年的白领生涯,优越的生活,紧张忙碌的工作,芸一直认为自己是充实的,但又似乎缺少了什么,内心中总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和失落。那天,当经过那个地道口时,听到传来的歌声:“雪落了没有痕迹,我不会让你知道我的心痛了,雪花飘舞不会有声音,你不知道我的心会痛……”芸似乎感觉在辽阔的草原上的那轮月光下的纯美,仿佛看到有纷纷扬扬洁白的雪花在眼前飘起,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融入了心底,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奇特。就是因为这个嗓音,这几句歌词,芸不自觉的走进了轩的生活,走进了他的世界。她开始用心的去听他的歌,全心地去帮他,为他联系一些高层次的演出,为他做着每一件事情。身边的朋友们都说芸变了,变的沉静了,变的那么的能干。轩的演出,从联系场地,到安排演出,芸都包了。她就象是轩身旁一个不离不弃的影子,在他需要的每个时刻,她都会及时现出那个窈窕的身影。每次演出,不管多晚,芸都会在的,用一双纯净的眼眸默默的注视着舞台中央那个灯光环绕的人儿,她知道那是她的生命,那是她生活的中心,那是她一生的等待。每次演出结束后,他们会携手漫步在寂静的街头,一同去那个小巷吃一碗馄饨,轩还记得,在微弱的灯光下,芸的笑靥如花,嘴角微微,那一抹笑意就这样常常的挂在芸的脸上,象是一种不变的风景。当轩送芸回宿舍的路上,芸都会要求轩轻轻的唱上那首《雪落无痕》,只为她一个人唱,她是他唯一的听众……

  时光就这样在不经意中悄悄的逝去,轩渐渐习惯了芸对他的付出,最初的感动逐渐变得平淡,曾经波动的心潮也渐渐平息,轩以为芸会一直在的,他以为她一定不会离开他的。渐渐的,轩的歌在这个城市里越来越受欢迎,他的身旁的人多了起来,越来越多,他变得忙碌了,有那么多的人围绕着他,簇拥着他,有那么多的聚会要参加,有那么多的应酬在等待着他......他开始习惯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芸在他的身边出现的次数却开始减少了,越来越少,同时芸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曾经如花般的笑容如落潮般从脸上退却了…….终于有一天,当轩放起那首熟悉的《雪落无痕》曲子时,心似被电击过似的,禁不住有窒息的感觉,他突然惊觉,芸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似乎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轩开始去找芸,发了疯似的去找,这时才发觉那个脸上带着纯净笑容的女子对于他是如此的重要。可芸却消失了,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从他的生活中。从朋友们的嘴里,他才知道,芸其实身体很不好,为了轩,她已过早的透支了自己年轻的身体,幼年就有的心脏病一天天加重了,医生多次警告过她,不能太劳累,可她却一次也没有对轩提过,一次也没有改过,在某一个雪夜,她曾经在轩的窗前站了整整一夜,飘舞的雪花飘落在她的肩头、大衣上,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直至站成了一个雪人,到天亮,芸便消失了,离开了这个城市,纷纷扬扬的雪花把那行深深浅浅的脚印掩盖了,后来,在北方的一个城市,某个雪花飘舞的清晨,芸静静的合上了那双大而纯净的眼眸,悄然的走了,据说走的时候,芸依然美丽如昔,脸上带着依旧恬然的一丝笑意,什么也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留下,就这样静静的走了……

  一切没有痕迹,一切不留痕迹.......

  那一夜,雪落无声,那一夜,雪落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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