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鄂西特委及曹壮父的报告------军事、政治形式，党的组织工作，秋收暴动问题
中共鄂西特委及曹壮父的报告
------军事、政治形式，党的组织工作，秋收暴动问题
（一九二八年八月十七日）
目前鄂西政治与党的任务：
一、在裁兵×气之下，一般非嫡系军队咸[ 感] 人人自危。四十三 A 有 集中宜都向施鹤行动的倾向，其目的无非不安于长久在桂系威胁下，而积极企图入川回黔的梦想之实现。独立第五师有被桂系军阀压迫而全部移防兴山、秭归通巴东形势，如是鄂西将转入更普通[遍]、更严重的白色笼罩之下。最近清乡情形的不减于从前，尤其在荆当远、松滋、石首、江陵、公安、监利几县，除军队外更普遍了法西斯蒂的组织，有计划的、很技术的向我们进攻，实行十家联保，交通殊感困难。上游神兵半月前可说是普遍的高涨，最近因受军队打击，伤亡过巨，及其多数领袖贪污不法，破坏神兵唯一不要钱的信条，引起群众×情，致×目前成为一种衰败的倾向，但神兵组织目前尚未解体，且有“共神兵”与“非共神兵”敌对形势。“共神兵”系一般之称，实际不是党的，而只是一、二英雄色彩浓厚的同志所号召。
二、党的组织在白色压迫之下，恢复不是一时，而且阻于种种客观原因，所能办到的。公安、长阳、荆当远、松滋全部坍台，其他各县局部坍台，以致×幸而未受打击的组织均被此隔绝未能连系，甚至支部同区委距离太远，连彼此行动的呼应都感困难。城市工作，沙市全局坍台，宜昌工人同志寥如晨星，以及过去没有注意其他县城及近郊，到现在还是十分困难。最近宜昌城市工作就□□去，沙市幸还可设法找得几个挑力夫同志，支部工作依然未能建立。最近的总计，宜昌七、八个支部，宜都十余，枝江三、四，江陵十余，荆门二，华容因白色利害□全部又坍台形式[势]，石首在敌人包围中，监利组织最好（有同志七百人左右，闻最近亦大部份在敌人包围中），巴东在军事时期，未接到特委报告，兴山最近才有同志，施鹤音讯则有于[如]黄鹤。
目前鄂西组织已成为极端隔绝的形势，过去工作最好的部份（如荆、当、远、江、公、石、华、监），白色恐怖的愈利害。荆、当阳组织坍台后，曾屡次派人进去，结果不是被捕便是不知去向。公安同志及多数群众都到处逃难，县境无人，故公、石、江、监勉强能发生关系，但反动势力仍是很大。
沙市城市工作之坍台，由于过去工作无基础，工人罢工斗争连受两次打击外，党的机（关）几次大破坏也是很大原因。目前，城市工作非有特别方法，用很多的精力去干不成。江陵县保卫团副团总肖□□尚和我们吊膀子，我们正设法责成该具县委，注意派大批同志及农民进去当兵，完全依照士兵运动的办法做。
宜昌工作可说是中毒太深，一直到现在还是一种不死不活的现象。最近有神兵到河西，因反抗团防苛捐，进攻团防，群众多至数千，甚有扑灭之势（现已被反动军队打散，群众伤亡最多），......，即此可见宜昌党的力量了，推其原因有几点：
①宜昌党的小资产阶级性大深，缺少“八七”精神；
②过去县委指挥不力，县委不肯下乡，对其各区未负积极指导责任；
③支部工作没有，不能在群众中起核心作用，是党的力量薄弱的最大原因；
④白色恐怖利害，党不能指导群众出路，以致群众斗争性是间歇现象；
⑤环境太好，工作同志多出路，反正这里坍台，宜昌城市还可以跑一跑，因而同志没有工作决心；
⑥不注意全局布置和普遍的发展；
⑦工作没有策略，只知道注意军队换防，没有注意本身切实的政治任务及对工作和策略（如神兵问题）；
⑧党内派别作用彼此钧心斗角，一方面客观社会环境的应[影]响反映，一方面是主观力量不能镇压；
⑨工作坍台后不注意恢复，使同志与群众灰心失望，同时工作尚未完全坍台时，豪绅准备反攻，我们到认为无办法，不引导群众再接再励的起来干；
⑩城市工作太招牌化，不切实。特委均接受省委关于组织上的指导后，即决定改组各县委。宜昌是近水楼台，已经改组完毕，正式县委五人，候补二人，挨[俟]组织发展再行扩大县委，正书记指定，前荆门临委书记邹梦华、副书记李炼青，邹未到前由李代理。
监利的党的确走上引导群众的道路。全县同志约七百，农会组织约千余人，能够切实受我们指挥的群众在七、八千左右。军事方面有相当的准备。乡村的斗争除一、二两区几至将反动派肃清外，其他两区也很普遍的爆发。最近敌人的反攻非常利害，但因党的历史太短，发展过速，训练太差，同志对党多不认识，城市工作完全没有，尤其错误是地方观念太深，工作犯雇佣式的毛病，特委现正积极纠正。
施鹤七属偏处在鄂西南的丛山峻岭中，交通之困难实为我们工作上莫大之障碍。两月前，我们曾派壮父同志前去巡视一次，得到概况如下：
（一）驻军为四十三 A，但〈系〉道地的黔军，只有驻施南城的一部份，号称一旅，用的枪不满二百。其他各县如施鹤、来凤、利川等驻军的旗号虽是四十三 A，其实都是当地的团防所改编。宣恩、咸丰、建始等县还依旧是团防的指挥，鹤峰约有枪五百，来凤六百，利川三百，宣恩一百，咸丰三百，建始不详，总计约在二千五百以上，比所谓黔军的力量至少有五倍，所以施南表面上虽是四十三 A 的统治，实际上是代表豪绅的团阀的局面。
（二）经济失败之程度至少冠于鄂西其他各县，未来地脊民贫，更加历年军阀、团阀的骚扰和剥削，耕种未时，收成荒歉，农村普遍的食料都是草根。米每升一千六百文还买不到，包谷每升七百文也不易得，这种食料恐慌的现象，普遍六七属而尤以鹤峰为最。施鹤虽是山国，而耕地甚少，土地的所有权很集中，所以收凡千石稞的地主，各县都找得出几个，因此佃农很多，他们高利贷之利率之高亦为外县所罕有。宣恩每千文的利为：包谷二升，合时价买来是一千四百文，以百分表明之为百分之一百四十。捐税之繁苛亦为外间所绝无，连贫农到市场去挑卖柴火亦须“打×”，其他无一不“打×”矣，据苏农民说挑粪还不“打×”，幸阿摩尼亚之不合他们之味也。
（三）在这样政治经济环境下的工农群众，为他们本身谋利益的革命，均是他们客观的需要，尽管文化低到连二十世纪还落后几十世纪，尽管引导他们的我们自己的力量薄弱到等于零，他们还是必然的爆发起很浓厚的神权色彩的近于乌合的军事组织——神兵、同门会、大道会、群英会等，他们无意识的在反对军阀和反对苛杂之目标之下，不断的行动起来。可惜的他们阶级意识模糊，容易为狡黠的豪绅所利用（上述的几种组织中，以群英会为较进步，我们已有同志能相当的引导）。
（四）我们在施鹤的同志的数量没有确实的统计，大约在一百左右，成分之百分之九十是知识分子。这些知识分子有一个特性，就是他们的阶级至少是中地主以上（他们大多数是武汉学生，而施鹤人非中地主以上不能遣子弟到外面留学），在外虽受些革命理论和空气之熏陶，但回家去很少不被优裕生活所软化，因此明了与坚决的份子很少。分家以后，虽有施鹤临时特委之组织（在鄂西特委指导之下），但因负责人小资产阶级性的表现，互相争权和不负责任，有等于无。所以我们只能说在施鹤有些同志，不能说施鹤有我们的组织。
（五）特委因人才、经济、交通之困难，目前尚无具体的办法，只能派一特派员去巡视再作道理。
上述情形系两月前的情形，据报纸所传不免受了些白色的摧残，甚至是严厉的摧残，果然则更多一困难矣。宜都、枝江、松滋已派人巡视，尚未接到报告。特委对各县整顿除纠正错误外，最重要者，便是兑现主义，但各县县委规定最低限度工作计划，绝对避免大块文章式的计划。
三、目前工作与秋暴问题：目前鄂西组织之整顿与恢复及过去工作之错误（如盲动主义、地域观念、雇佣劳动，忘却土地革命工作）之严厉纠正，为准备秋暴重要工作之一。
A、秋暴条件之推测
（a）客观条件：①K. M. T. 的历史性。每次全会闭幕，军阀武装冲突必然爆发，如三中全会后有党权运动，四中全会后有西征战争。这次五中全会又已包含着不少的政治冲突，裁兵问题，财政统一问题，各派军阀均欢[想]取得在政治上的最高领袖地位，而事实为不可能，将要很快的由政治冲突转变到军事冲突。 K. M. T. 军阀暂时妥协为不可能，武装冲突爆发时间绝不能延长到三个月以后，更不能如 K. M. T. 军阀所标榜的五次大会以后；②帝国主义为维持其在中国势力，决不能让 K. M. T. 统一中国（即便是暂时的、表面的），将要利用种种方法挑拨中国军阀混战并扩大；③在肃清杂色军队之下，小军阀不满意大军阀，而爆发许多小的局部的混战有绝对可能，如四十三 A、独立第五师等杂色军队，对桂西[系]的反抗在鄂西是不可避免的，甚至因各省小的混战而促成大军阀的武装冲突，将更迅速的爆发。依据以上分析，我们认为秋暴的客观条件已具备。
（b）主观力量之准备与估计。党在鄂西最有力量之区域，为江陵、公安、石首、监利等县，在客观环境变化时，我们相信能够号召两万群众（监利一万、公安三千、石首三千、江陵四千），同时公安在军事上占一重要地位，上游各县组织又不如上述四县之有基础，故鄂西秋暴中心在下游。以上游及鄂南为牵制敌人力量，再由鄂西、鄂中联合暴动，向武汉多途发展。在军事方面之准备：①统一鄂西、鄂中军事指挥；②添购连枪十五打至二十打，鄂西、鄂中原有武器共有长枪一百枝，连枪二百二十枝，继更设法增至三百枝；③×要制造炸弹，我们认为这种计划如能实现，以大批新式武装补助两万群众马刀、梭标，有把握的解决江、公、石、监、酒五县团防，可抵御敌人一军之进攻。
（c）即开始督促各县发展旧式武器，编制赤色武装队、少年先锋队。
为完成秋暴，鄂西目前最大任务为：①迅速恢复已倒台之各县工作，严厉改组，并加强各县指导机关，否则临时党有不能发动号召群众之绝大危险；②普遍注意各地组织发展，道路为石首、松滋对公安取进攻包围形式，发展宜都向长阳、通[五]峰发展，江陵西九区向当阳发展，石、公安、监、沔组秘密作用，务使各地组织与工作互相响应连锁；③加紧城市（尤其是沙市、宜昌）及近郊工作，完成秋暴中心工作；④加紧日常经济斗争，使群众革命情绪高涨，不至因长期白色恐怖而趣[趋]于消沉，此为发动群众之一。游击战争与加紧宣传反捐税、反清乡，揭破军阀裁军黑幕，反帝反团工作，使一般中立阶级感觉没有出路而倾向一个新的政权之建立，亦是秋暴准备最重要工作；⑤加紧各地士兵工作，特别是宜都、松滋、江陵的团士运动，×特委起草此种运动之具体方法，交各级讨论执行；⑥发展施鹤及巴兴归工作，在秋暴发〈动〉期可大肆骚动，一方堵截川军东下，一方牵制宜昌驻军；⑦特委须经常派人巡视及督促各县工作，施鹤派一特派员，归兴巴派一特派员；⑧建立鄂西与鄂中亲密关系，力求在工作上互相联系；⑨建立鄂西济难工作；⑩注意妇女运动。
鄂西区壮父同志报告今年秋暴客观的情形：
1.敌人之各种实力及布置和派别。鄂西现正在很普遍白色清乡蹂躏之下，无论大小市场[镇]都有反动军队和团防驻扎。当地革命份子既多不能返家，舶来品盘查甚严，所以对我们的行动有许大[多]的妨碍。反动军队的战略上学我们一样——游击，来则避之妨碍甚小。最讨厌的是团防，以团防认真的县份也可以说是阶级斗争最显明的县份，我们的工作更难恢复，如公安、石首，由此我们知道，豪绅亲手造成的法西斯蒂，是我们强有力的敌对势力。现驻鄂西的军队有三种：①十八军的五十七师一师，防地为江陵、公安、石首、监利、荆门及鄂中数县；②四十三军的防地为宜都、松滋、枝江、五峰、长阳及施鹤七属，名为一军，枪支实数不过一万，且多土造；③独立第五师约五团之众，器械较四十三军精良，防地为当阳、远安、秭归、兴山、巴东。这三种军队除十八军为桂本系军队外，余均为桂系新的杂色军队，而三十四A 军长李晓炎因鄂西清乡司命及宜昌的地盘被独立第五师夺去，故不能与五师的杂色军队名义的共同利害之下团结起来，所以鄂西这三种军队的派别可以说是每一种有两个敌人。至于各县团防的实力和派别不甚知道。大概说起来，施鹤七属的实力最大，向有团阀之称，派别也极复杂。其他当阳、公安、松、枝、宜都、荆门等县新兴的防止[团]正在扩充，至于他们的派别能在赤色恐怖之下，冲突可暂时和缓，这算是土劣的进步了。
2.一般群众的革命情绪。他们在苛杂、抽丁、豪绅敲诈、剥削、报复种种压迫之下，群众之需要革命很迫切，革命情绪并不因白色厉害而低落。如石首农民在清乡队住到境时，尽力为我们做报信、侦探、掩护等工作；松滋有几千群众的暴动；宜昌河西的农民因抗捐而在神兵号召和鼓动之下，一万多群众，鏖战至五六日之久，这就够证明群众的革命情绪并不低落了。据我的观察，如果在一个失败之后，我们能相当的做做济难工作，那可以说群众的革命情绪更可以渐渐地继续的高涨起来（此事很值得省委及中央注意）。
3.秋收之丰歉今昔比——鄂西去年除施鹤因兵灾失时而荒歉外，普遍的丰收。今年普遍的旱象已成，近日江水突涨，滨江各县继以水灾，恐慌情形非常迫切，加之去年许多县在我们帮助之下，做到“二五”减租，今年的地主不惟不减，而且要补回去年的二五租额（荆门、当阳、公安），更令农民 走头[投]无路了。
4.缴租时期和多少比例——缴租时期大概在一月后开始。租额的比例各县不甚统一，大概主佃各半或主六佃四。
5.在秋时期，当地政治、军事之特殊的临时变化——除关整个的大局变化外，鄂西在秋收时有两个变化的可能，尤以第一个的可能性更大。①桂系的裁兵口号之下，四十三 A 与独立五师都在被裁之列，目前四十三 A 有退施鹤，独立五师退归兴巴的趋势；②川局内部的变化或桂系要解决四川问题，政治上、军事上与鄂西都有直接的影响。
总之，鄂西的客观情形，无论政治的、经济的，都有爆发秋暴的条件。
B、今年秋暴的主观力量：
（1）党的组织的详情及党员的不确数。鄂西的党在严重打击以后，至今只恢复一部份，所以组织的详情和党员的确数很难知道。兹分为四种略言之：
（a）与特委关系较密切的：①宜昌，十余支部约百人左右，已照复式组织改组；②江陵，十余支部约二百人，正在改组中；③宜都，十余支部，约百余人，已改组。
（b）与特委已发生关系而密切的：①巴东，约四五十人；②秭归，初有组织；③兴山，初有组织；④荆门，剩下两个支部；⑤远安，近日发生关系，将恢复到百人；⑥监利，党员三、四百，初发生关系。
（c）可以与特委发生关系的，但因一时的阻隔和人才的困难，而未发生关系的：①石首约三百人；②华容多逃亡地方；③施鹤七属约百人；④松滋约二百人，暴动后不易派人去；⑤枝江百余人，机关破获后不易派人去；⑥长阳约百余人。
（d）白色恐怖利害不能立足和无组织的：①公安；②当阳；③五峰向无组织。
（2）在党的引导下或影响下，可以参加行动的群众，种别所在及数目：据现在关系较好及在最近可以发生较好的关系，各县略统计起来，大概：宜昌农民三千，江陵农民三千，宜都二千，巴东二千，秭归、兴山各一千、远安二千，监利一千，石首五千，华容三千，松滋三千，枝江一千，长阳一千，共计三万五千，至宜、沙的城市工人，现在还很渺茫的。（3）......（6）缺。①
（7）现有快枪长短总共约百五十支，军事科计划再购连枪十打至十五打，约快枪三百支，配以梭标三万，至少可敌一军人，能用枪的人数至少五百人。
（8）士兵运动尚未开始，可以叛变的反革命军队多少殊无把握，但松、枝、宜......一带，团防的士兵运〈动〉已有可观，同时从各地开小差之多，与石首驻军之下级干部授意被捕同志取得开释等情，观察起来，我们反战之后，〈敌〉能够叛变的数目很少。②
C、4 项更是需要讨论的，不能由我胡乱报告可以了事。
壮父
八月十六日
接鄂西报告：
Ⅳ、青年工作。①凡有党与团的地方，由党尽量设法指派同志去中学工作；②党对团经济上的援助；③党政治的决定工作，决定宣传大纲等须交团一份；④中学特委每月须向大学特委作书面报告一次；⑤通告各级党部切实注意团的工作。
Ⅴ、对省委请求。①政治指导密切；②特委目前经济困难万分，请省委暂设法相当供给；③依鄂西计划，秋暴最危险的厥为孤立，请省委加紧鄂南、鄂中以资策应；④迅速建立省委与鄂西交通及技术，再力求省委与特委关系之亲密；⑤即传达中央全国第六次代表大会决议；⑥供给鄂西军事人才及迅速派职工运动人员来鄂西；⑦鄂西 CY 特委经改组仍不健全， CY 省委不宜又调多人他去，影响鄂西工作，请转 CY 省〈委〉于指定调往之三人中，只调一人至省委；⑧请省委垫印抄[钞]票一万，将来由鄂西偿还（详情由壮父面达）；⑨湖北济难会组织恢复否？......
鄂西特委
八月一日
注释
①②原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