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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长征跟贺龙----陈文科

我是湖北沔阳人,l928年参加红军游击队,那时就听说有个贺龙,大家都亲切地管他叫贺胡子,说他英勇机智地带着红军同地主、恶霸打仗,土豪劣绅都怕他、恨他,穷苦百姓都盼他、想他。我当游击队员时,就盼着有一天能到贺龙的部队去当兵。

说来也巧,1929年我们配合红军主力作战时,编到了贺龙的正规红军部队。l932年,我被分配在红三军军部警卫营,见到贺龙同志的机会就更多了一些。

“可不能累倒哇!”

1934年春夏之际,我们部队在湘鄂川黔边打了一仗。我的右胳膊负了伤,到金丝洞住了几个月。9月份,我伤好赶部队时,碰到了军部司务长张士南同志。张士南也是沔阳人,我俩的家相距很近,互相很熟。张士南从南昌起义就一直在贺龙同志身边工作,大家因为他是个老战士,不叫他的名字,都喊他“老长官”。

“老长官”见我伤好回来了,很高兴地说:

“贺军长认识你,正好他缺个勤务员,你就在我们这里工作吧!”

我很愿意给贺军长当勤务员,但又怕干不好。

当“老长官”把我介绍给贺军长时,贺军长立即拉住我的手,笑着说:

“是你呀!我晓得你。你是个苦伢子,人也很老实,负了伤刚好,可不能累倒了哇!”

我看贺军长这样热情,平易近人,也就不那么拘谨了。我不好意思地低声说:“在军长身边工作,我很高兴,就怕做不好事情……”

“这怕么事!”贺军长爽朗地笑着说,“你是个老战士啦!一学就会的。你看——”贺军长指着围拢来的战士们说,“他们都是老战士,先向他们学着做吧!”

接着,贺军长又向战士们介绍说:

“这是新来的老战士,叫陈文科,你们都叫他陈伢吧!你们要互相学习,互相帮助,搞好团结,象亲兄弟一样。”这样,周围的同志们热情地给我介绍情况,“老长官”告诉我每天应该干些什么事,还特别叮嘱道:

“你在军长身边工作,可要多留些心,别叫军长太累了,提醒他注意休息哟!”

“这个土办法很顶事”

我给贺龙同志当勤务员不久,部队就开始长征了。

记得当时是冬天,我们二、六军团在湘黔边的山区行军。整天天色阴沉,云缠雾绕,山又高又陡,路又窄又滑,人马行动十分困难,每天都有人冻伤和摔伤。

这天,部队向一个陡峭的山垭口缓缓地前进,贺总指挥拄着拐棍一步一跛地走在我的前面。我走近他的警卫员,低声问道:“总指挥的脚什么时候负伤了?”

“没负伤。”警卫员小声说,“他的脚有毛病,冬天一挨冻,脚底便裂口、流血,每年都这样。”

好不容易捱到了宿营地,我尽快给总指挥端去一盆热水,叫他洗洗那双流血的脚。当我放下水盆,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叫住了我,说:“陈伢,莫忙走呀,给我帮个忙吧!”他指着自己的挎包说:“那里有个小盒,里面有点凡士林,给我找出来,我要治治这不争气的脚!”

我把挎包里面装凡士林的小盒递给他。他扳起自己的脚板,用手指挖一点凡士林,抹在脚底的裂口里。这时我才看清,他脚板上的裂口有一寸多长,至于多深就说不准了。裂口上露出一长溜鲜红的嫩肉,稍一触动,就直冒血。脚裂成这个样子,我简直不敢再看下去。

他却好象没事一样,一边跟我闲谈,一边把凡士林一点一点地抹进裂口里。接着,他摸出火柴盒,摇了摇,递到我手中说:

“来,帮个忙!你划着火柴,帮我烧一烧!”

我以为他要烤火,连忙要去抱柴禾。他一把拉住我,指着脚上的裂口说:

“划着火柴,往这儿烧。把凡士林烧化,伤口烧平,就不会流血了。”

我明白了,不禁吸了口气:用火烧露在裂口外的嫩肉,这不痛死人吗?我怎么能下得去手啊!可是他却催着说:

“快烧!这个土办法很顶事!”

我拿火柴的手,不禁颤抖起来。划了几次,都划不着。他接过我手中的火柴,一下子就划着了,把正燃烧的火柴递给我,说:

“快!靠近裂口,我自己不顺手,你帮我烧一烧!”

我接过燃烧的火柴,哆哆嗦嗦地移近他的脚板。凡士林一碰到火苗,马上就化了,伤口轻轻地发出哧哧的声音。我不由地一缩手,火柴灭了。他又把点着的第二根火柴递过来,接着第三根、第四根,一根接着一根地烧。直到伤口的嫩肉烧得发焦了,他才拍拍我的肩膀,满意地说:

“这下行了,蛮可以对付一阵子。”

我如释重负,站起身来。但抬头一看,只见他满头大汗,汗水不断地顺着下巴往下流。我的鼻子直发酸,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

帮总指挥烧伤口,过一段时间就得来一次。凡士林用完了,便抹点猪油。连猪油都找不到时,只好干烧。每烧一次,他都是满头大汗,有好几次脸色煞白,但他从来也没有吭过一声。

军长的“尾巴”

贺龙同志非常喜欢小鬼。那时,军部有许多十几岁的小战士在他身边工作。贺龙同志非常关心他们,特别对那些无父无母幼年参军的小战士,更象父母那样疼爱。部队走到哪里,他看到无家可归的孩子,总要收留下来。当时,被贺龙同志收留的小战士,甚至还有五六岁的儿童哩!

1930年,贺龙同志还在二军团时,国民党反动派疯狂进犯湘鄂西革命根据地。有个村苏维埃主席老辛同志,在白色恐怖下,带着五六岁的儿子逃出家乡,到贺龙领导的部队当兵。总指挥分配他到军团部当炊事员,老辛的儿子辛伢便成了红军中最小的战士了。

老辛会下象棋,总指挥只要有点空,便同老辛杀一盘。辛伢人不大,却很聪明。大人们下棋时,他一声不响地在旁边看,眼珠跟着棋子转,心里暗暗记下象棋的布局和路数。日久天长,辛伢也学会了几手。当两军对阵,一方杀气腾腾,步步紧逼,另一方节节败退,不断出现险情时,辛伢就在旁边支招了。他常常给弱方出点子,有时帮父亲的忙,有时又给贺龙同志出主意。总指挥本来就喜欢小鬼,见辛伢这么机灵,就更喜欢他。在军团部,总指挥在,辛伢准在,见到了辛伢,准可以找到总指挥。总指挥还常找辛伢一起吃饭。有时有了比较好的饭菜,他就派人到处去找辛伢,找不到时,还让我们给辛伢留一份。时间一长,我们就逗辛伢说:“看,你成了总指挥的‘尾巴’了!”辛伢调皮地笑笑说:“么样,尾巴就尾巴嘛,我就是爱跟他跑!”

在过草地时,辛伢的父亲老辛同志,由于饥饿疲劳过度,离开了人世。在掩埋了老辛同志后,总指挥擦干眼泪,把在他身边工作的全体勤杂人员找了来,拉着哭红了眼睛的小辛伢,十分悲痛地说:“老辛同志倒下了,还有许许多多的好同志也倒下了。我们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同志们,革命路上流的血越多,牺牲越大,我们越要坚定信心!就是我们都倒下去了,革命总会有人继续干下去的!”

总指挥亲切地替辛伢擦干了眼泪,整了整衣服,对给养班的几个同志说:“给辛伢找一匹马。辛伢的老子死了,你们都是他的战友和兄长,你们要负起责任,只要我们有一个不倒下去,就要把辛伢带出草地,走完长征的路!”

这以后,辛伢在总指挥的直接关怀和给养班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生活一直很好。一到宿营地,辛伢就钻到首长的房子里去玩。总指挥常带他去钓鱼、遛马。总指挥下棋的伴,就成了辛伢了。总指挥有好几次还输给了辛伢哩!有一次,总指挥输了棋,一边吸烟,一边拍拍辛伢的肩膀,笑着说:“辛伢,你有时比你老子下得还高一点。有出息!”

总指挥的话,引得我们这些看下棋的战士会心地笑起来。

咸蛋,干粮和钓鱼

长征路上,部队的给养是没有保障的,走到哪里就在哪里筹粮,搞到什么就吃什么。我们几个做勤务工作的同志,见首长们工作忙,身体又不好,总想给首长们搞点好吃的。

有一次,我们搞到一大坛咸鸭蛋,大家很高兴,决定留给首长们吃。开饭时,“老长官”先给了我两个,叫我送给贺总指挥。

总指挥看到咸蛋,很高兴地问:

“哪里搞来的?”我说明了情况。他又问:

“大家都有吗?”

我赶忙解释说:

“有不少,大家还没分。司务长让我先给你送两个尝尝。”

他把咸蛋推到我面前说:

“给司务长送去,等分给大家时,我们再吃,我们不能搞特殊!”

我本想劝他吃,可是看到他的神情,知道劝也没用,只好默默地把咸蛋交给了司务长。

总指挥在困难的时候,对好吃的东西,总是先问问大家吃了没有,大家还没有吃的东西,他从不先尝一口。粮食特别紧张时,他同大家一样挨饿,坚持行军。

过草地的时候,四师师长卢冬生同志到二方面军总指挥部汇报工作后,就跟总部首长们一起行军。吃午饭的时候,我们在一块干草地上坐下来,各人拿出自己的干粮袋,就着水壶里的水,开始吃午饭。

卢师长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干粮袋,不知什么时候弃丢了。

当时,这真是件麻烦事。草地无法补充口粮。全军上下,从总指挥到战士,每人背个粮袋。饿了,就吃自带的干粮;丢了干粮袋,就等于丢了性命呀!

卢师长急得团团转,要回去找干粮袋。总指挥拦住他说:

“算了,走了这么远,谁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满地是烂草、臭水,找到也不能吃了,吃我的吧!”说着,便把自己的干粮袋递给卢师长。

卢师长不肯接。他知道,吃了总指挥的,总指挥就要挨饿了。

这时,我们总部的其他首长和工作人员都围上来劝卢师长收下,我们大家再给总指挥凑一点。

总指挥深情地对卢师长说:

“拿去吧!你年轻,肚子大,不吃饭是走不出草地的。我们这里人多,大家凑点野菜吃吃,总可以对付过去。”

卢师长收下干粮袋,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总指挥喜欢钓鱼。在湘鄂西行军、打仗中,一见小河,往往要去钓一阵子。他的马褡子里,常装着现成的鱼钩和线团。

在长征路上,我们在一条小河沟的附近宿营。他带着辛伢和几个小鬼,一起去河里钓鱼。我提个铁桶,也跟着去了。

这条河的水很清,不怎么深,看得见底,河底全是滑溜溜的石头。我是在湖边长大的,从小经常跟鱼虾螺蚌打交道,对钓鱼也不外行。可是,在这种既无泥巴又无水草的河谷里,能钓到鱼吗?我心里怀疑,嘴里却什么也没说。只见总指挥把切成小块的马肉穿在鱼钩上,很有把握地把鱼钩甩进河里。

这时,附近一些藏民老乡也好奇地围了过来。我悄悄地向一位年纪稍大的人打听:“这河里有鱼吗?”

“有,很大,有这么长!”那人用手比划着。

“你们能捉到这里的鱼吗?”我又问。

“不,那是神,我们不捉它,捉了要遭灾难的。”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地说。

总指挥听了,哈哈大笑说:

“我们要捉神!把它捉来吃进肚子里,叫它在我们肚子里保佑我们吧!”

我们几个跟随的人都笑了起来。老乡们对红军很新奇,问我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怕神。我很耐心地对他们说:

“鱼不是神,可以吃,很好吃,比猪肉还要嫩。我在家就是专靠打鱼卖钱为生的!”

正说着,总指挥一举钓竿,钓起一条大鱼,足有三斤重,长条条,圆滚滚,背上青灰,肚皮是白的,有点象我们家乡的青鳝鱼,只是比青鳝更粗、更肥些:这种鱼没有鳞,浑身象泥鳅一样溜溜滑,后来我才知道,这种鱼叫鳇鱼。我们从鱼嘴里取下鱼钩,好不容易才把它装进铁桶里。鱼放进桶里后,尾巴还在桶沿上乱甩哩。

还没等我们放好第一条鱼,辛伢就喊:

“又一条!”

“又一条!”

“又一条!”

总指挥一条接一条地往上直扯,忙得我们手慌脚乱。在旁边看热闹的老乡,开始抱着不解和好奇的心理,后来,他们大概也相信这鱼不是什么神了。特别是小孩子们,有几个胆大的还来帮我们往桶里装鱼。

不一会儿,我们搞了一满桶的鱼。总指挥收起鱼竿要回去时,风趣地对老乡们说:

“我们是工农红军,不怕官爷,不怕财主,不怕鬼,也不怕神。只要我们不怕他们,他们就会怕我们。不信,你们要都不怕鱼,都来捉鱼吃,这儿的鱼一定不象现在这么大胆。”

我们走出好远,回头一看,老乡们还在那儿用敬佩和好奇的眼光望着我们。

“要好好照顾任政委”

在行军途中,总指挥常常停下来问我们:

“看看,任政委到了吧?关副政委和甘主任么样?”

总指挥还常常停下来,亲自去看。尤其是对待任弼时政委,常常问,反复看。

总指挥对任弼时同志非常关心和尊重。当时,任弼时同志身患肺病,面黄肌瘦的。总指挥几次对“老长官”和我说:

“注意照顾好任政委啊!你们晓得吧?要不是任弼时同志带着六军团,带着密电码和电台,冲破敌人的封锁,来贵州同我们会合,我们想想嘛,我们就会成为一只离了群的孤雁呀!大家要记住,尊重任弼时同志,照顾好他,这不只是个责任问题,还是个对中央的态度问题哩!”

正是出于这种真挚的感情,他就格外关心任弼时的生活和身体。任政委本来身体很好,疾病折磨得他非常瘦弱。但是,他精神很好,很乐观,对革命胜利充满了坚定的信心。刚离开贵州时,任政委骑着马走。没两天,总指挥见任政委一骑马就咳嗽不止,病情加重,马上命令“老长官”和副官处的同志搞副担架。当时,搞副担架可不容易啊!尤其是到了草地以后,长时间行军打仗,没吃没喝,人困马乏。一副担架至少要三四个人换着抬。开始,任弼时同志怎么也不愿意躺到担架上,还是总指挥三番几次地劝,又动员肖克、关向应、甘泗淇等首长去劝,任政委才勉强同意上了担架。

我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抬着任政委的担架行军时,总指挥跟着走了差不多半天的路。他一会前,一会后,十分仔细地照料着。任政委几次劝他上马快走,他笑着说:

“再看看,等会就走。”

他不仅对待任弼时政委这样关心和尊重,对关向应副政委、政治部甘泗淇主任也同样热情和照顾。他几次对我们说:

“我是个大老粗,十几岁上了山,没学着文化。要不是周副主席和朱老总的帮助,我贺龙有么用?关副政委、甘主任,都是知识分子,我要好好向他们学着点呀!”

他常常同关副政委一起行军。关向应同志身材不算高,一遇到上坡或者攀崖,总指挥总是大步上前,然后回过头来,伸手拉关副政委一把。有时,还笑着说:

“伙计呀,上!加油喔……”

第五匹驮马

进入草地不久,我就病了,又发烧,又拉肚子。没几天就不能走路了。总指挥每天来看望我好几次,把军部最好的牲口拨给我骑。

总指挥部有位贺龙的叔叔也在部队同我们一起长征,这位老人很关心同志,大家都亲切地管他叫“贺老太爷”。贺老太爷懂点中医,常给伤病员采药治病。总指挥见我病得厉害,便亲手把我交给了贺老太爷,嘱咐着:

“陈伢病得很重,您老人家多操点心,好好照顾他,搞点草药帮他治治病吧。我们搞到药马上给您送来!”

就这样,贺老太爷整天陪着我。行军时,我们一起骑马走,他老人家扶我上马,帮我收拾东西。常常询问我的病情。宿营时,他老人家安置我休息,到处采集草药,亲自熬药给我喝。

每当我接过老人熬好的药汤,心里总是很激动。常常端着药汤发呆。有一次,贺总指挥见我端着药汤不喝,以为我怕药苦,便劝我说:

“陈伢,要吃药呀,吃了药,病才会好!”

我听着这关切的话语,热泪扑簌簌地往下落,一口气喝完了一大碗药汤。总指挥高兴地赞扬说:

“就要这样!革命战士嘛,不怕死、不怕苦、不怕病、不怕吃药……”

越往前走,条件就越艰苦了,一望无际的草地,前不见村庄,后不见人家,连草药也找不到了,粮食吃光了,同志们都挖草根充饥。

我的病未见好转,象是伤寒,又象是痢疾。有时不拉肚子了,却退不了烧。人瘦得皮包骨,一点力气也没有,整天伏在马背上不想动弹。照顾我的贺老太爷也累得爬不起来了。驮我的牲口累死了一匹又一匹,不到一个月,就换了三匹驮马。当第四匹驮马在我的腿边躺下再也爬不起来时,我一阵晕眩,歪倒在地。醒来后,我抱着死马的瘦腿伤心地哭起来。

当时,总部绝大部分牲口没有了,有的累死了,有的被人们含着眼泪宰杀当粮食吃了,只剩下几匹驮文件包的马。许多首长的乘马也没有了,大家都在步行。在这样的环境里,到哪儿找牲口来驮我呢?再说,我已病得奄奄一息,怎么能再给部队添麻烦啊?

正当我伤心地哭泣时,总指挥走到我的身边,亲切地说:

“陈伢,么事又哭起来了哇?”

我难过地用手指着死马,正要讲话,贺老太爷先说话了:

“马又死了,陈伢的病还没好,这怎么办……”

“么办?”总指挥重复了贺老太爷的话后,果断地一挥手,说,“不管么办,有命在,就得一块走。马死了,有人,可以背和抬呀,反正不能……”

我听到这里,马上说:

“总指挥,老太爷,您们走吧!我已经拖了大家的腿,我是个包袱呀,不能再……”

总指挥打断了我的话,严肃地说:

“说的么话,莫哭了,有我们在,绝不会丢下你!”

说完,他拉了一下副官处长杜世新,小声讲着什么。杜处长离开时,他又嘱咐说:

“多想想法子,一定搞匹牲口来!”

他还交代身边的同志,再察看一下各部队的情况,只要是活人,都要设法带着前进。我听着这些话,热血沸腾,激动万分,顿时增添了活下去的勇气,不再哭了。

不多一会儿,杜处长牵来了一匹马。大家又把我扶上马背,继续前进。后来,我才知道,这第五匹马,是杜处长用来驮文件的。为了驮我,文件只好分给同志们背着。

就这样,在总指挥的亲切关怀下,第五匹驮马终于把我驮出了草地。贺老太爷的草药汤和精心照料,终于使我起死回生。走出草地不远,我就恢复了健康,又回到总指挥的身边工作了。同志们看到我,都高兴地围着我问长问短。有个同志笑着说:

“陈伢,你的命是总指挥从草地拣回来的!”

总指挥却笑着说:

“陈伢还没有完成任务,马克思不让他去报到哇!”

一句话,把大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而我却觉得鼻头一阵发酸,泪水模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