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足轻重 红二方面军不负全局
——从全局观念看红二方面军在长征中的作用
红二方面军是长征末期组成的。也许是作为方面军的资格没有红一、红四方面军老,长征出发时也没有红一、红四方面军的人马众多,途中没有那么大的起伏,那么多惊心动魄的遭遇,蒙受那么惨重的损失,所以显得相对“平淡”。在以往有关长征的研究和报道中,涉及红二方面军的文章相对较少。
然而,红二方面军所部的历史并不比红一、红四方面军所部的历史晚。长征中,它的一部走得最早、主体走得最晚,既拉开了长征的序幕,又把长征推向尾声。它是红军长征这部英雄史诗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没有它,就没有三军会师。因此,在纪念长征胜利70周年的日子里,很有必要对它在长征中的地位作用加深认识。
红二方面军在长征历史中最为闪耀的亮点,是它的全局观念。这种观念从它的部队史开始,在长征的复杂斗争中更显本色。
红二方面军于1936年7月上旬,以红二、红六军团为主体,加上原中央红军(红一方面军)红九军团改称的红三十二军组成的。其中的红二军团,是红军最早组成的3个军团之一,当时,即1930年夏,中央曾计划以此发展为红二方面军。但后来的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它不仅没有能扩大为红二方面军,反而按中央的统一改编计划、改称为红三军,从富庶的洪湖地区,被强敌逼到贫困的湘西,成了偏师。但他们不计名份,在困境中苦苦支撑。红六军团于1933年夏由湘鄂赣苏区红十六、红十八师和湘赣苏区红十七师组成,当时未成立军团部。此后,在配合中央红军第五次反“围剿”的出击南浔路作战中失利,红十六师损失惨重,全部转为红军游击队;红十八师缩编为1个团,随红十七师到湘赣苏区。
1934年初秋,中央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形势严重恶化,博古、李德内定必要时中央红军实行战略转移。他们想到了红三军和红六军团这两支偏师,命令红六军团先征转移,作为中央红军战略转移的先遣队,既前往探路,又让其与红三军取得联系,增强湘西地区斗争的基础,以为下一步中央红军将中央苏区搬迁到湘西做准备。但他们并没有把真实的意图告诉红六军团的领导任弼时等人。红六军团奉命于1934年8月上旬撤出湘赣苏区开始西征,沿湘桂边境五岭西去,转经贵州东部,历尽艰辛于同年12月24日到黔东苏区印江木黄,与红三军会师。是时,全军已由出发时的9700余人,锐减至3300余人。他们以自身的重大损失,为中央红军下一步的战略转移验证了沿五岭西去的可行,故史称红六军团西征揭开了红军长征序幕。更重要的意义是两部的会师,加强了湘西战略区红军的力量和影响。两部会师后,红三军复红二军团,两军团共7700余人,在贺龙、任弼时统一领导下,展开了湘鄂川黔边的斗争,并为后来红二方面军的正式组成,做了思想上和组织上的准备。
在红六军团与红二军团会师的十几天前,即1934年10月10日,博古中央命令中央红军开始战略转移,将中央苏区迁到湘西。为此,他们于10月22日以中革军委名义电令红六军团立即与红二军团联系,在黔东松桃和湘西乾域(今吉首)、凤凰地区建立新苏区。熟悉当地情况的贺龙、任弼时,深知中央指定的区域并不适合于红军大部队长期生存发展,他们从实际出发,决定两军团一起行动,向湘西北广大地区发起攻势作战,利用红二军团早先在这里建立的群众基础,争取恢复苏区、增强兵力、营造军事、政治声威,进而影响相对靠近的长沙,将湖南国民党军主力吸引在湘西北地区,策应中央红军行动。他们坚信这个决策是正确的,不顾博古中央的一再反对,两军团坚持一起行动,于同年11月和12月间,接连袭占了永顺、大庸、桑植、桃源、慈利等地,并进攻湘西北重地辰州,围攻常德,给湖南国民党军以震慑,也使所部实力突破了万人,初步恢复了湘西苏区,从而造成了在长江中流两岸,红四方面军、中央红军和红二、红六军团三军鼎立的新的战略态势。
遵义会议后,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对鼎立于长江中流的三军,作了战略上的通盘考虑,力图扭转大局。赋予红二、红六军团的任务,是坚持湘鄂川黔边的斗争,竭力拖住敌军,配合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协同争取“四川赤化”。
这时,蒋介石的战略重点虽仍然放在对我中央红军的围追堵截,求得将中央红军聚歼于贵州。但由于四川有红四方面军,湖南有红二、红六军团,他既担心中央红军北渡长江与红四方面军会合,又担心中央红军东渡乌江与红二、红六军团会合。如果这两种情况中的任何一种出现,都将是更大的麻烦。但长江是天堑,相对而言,将介石更担心的是中央红军东返湘西,与红二、红六军团会合;为此,他解除了何键湘军主要用于“追剿”中央红军的任务,而是让何键湘军大部在鄂军配合下“围剿”红二、红六军团,一部用于对乌江东岸的守备,防止中央红军东渡进入湘西与红二、红六军团会合。这使得红二、红六军团面对的“围剿”军兵力达到了12万人,相当于自己兵力的十倍。
在这样严重的敌情压力下,如果从本部的稳妥着想,红二、红六军团完全可以乘敌“围剿”军派系不同并且尚未完全到位之机,突进湖北外线,变战略防御为战略进攻。但如若那样,何键湘军失去目标,必然被蒋介石调回参加对在贵州的中央红军的围追堵截,那样,中央红军的敌情压力也就加重了。在从全局还是从局部着想的面前,他们选择了服从全局,坚决承担中央赋予的任务,坚持湘鄂川黔边的斗争。在这一方针下,红二、红六军团从1935年2月开始,积极寻求战机,至8月间,先后进行了后坪战斗,陈家河、桃子溪战役,板栗园战斗等30次战役战斗,先后与敌80多个团作战,共毙伤敌师长以下官兵约万人,俘敌师长以下官兵约8000人,缴枪近万支,轻重机枪150余挺,山炮两门,子弹120万余发,极大地改善了部队的装备,两军团的总兵力比会师时增长了一倍以上。对于这段斗争,正如任弼时在总结中所指出:“在配合主力红军与其他苏区上,是尽了我们的力,完成了历史任务的。”
中央红军北渡金沙江北上,红四方面军也撤出川陕苏区战略转移,三角鼎立的战略态势不复存在,红二、红六军成了孤悬于江南的唯一的主力红军。1935年11月,蒋介石国民党集中130个团,对红二、红六团发动“围剿”。为了保存实力,贺龙、任弼时率领红二、红六军团撤出湘鄂川黔苏区,向贵州转移,于1936年3月通过乌蒙山回旋甩开敌之“追剿”后,决定在黔西南盘县地区建立新苏区,坚持江南的斗争。
这时,党内出现的张国焘分裂主义,将贺龙、任弼时和他们的红二、红六军团推到了对党的政治全局有决定意义的地位。他们这一票的投向,关系到党的命运。正因为这样,朱德和张国焘都想到了贺龙、任弼时及其所部。朱德想联合他们说服张国焘放弃与党中央对抗;张国焘想拉他们站在自己的一边,继续与党中央对抗。朱、张同床异梦电令贺、任率部北上甘孜会合。早已与中央失去联系的贺龙、任弼时把朱张的电令当成是中央的命令,立即放弃在江南坚持斗争的计划,率部继续长征,实现与南下红军在甘孜的会师。甘孜会师后,贺龙、任弼时得悉张国焘分裂党分裂红军的真相后,旗帜鲜明地站在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一边,与朱德、刘伯承、徐向前一起,共同促使张国焘同意南下红军北上。
于是,有了三大主力红军会师西北革命大本营,也维护了党和红军的团结、统一。
回顾这段历史,可以从贺龙、任弼时乃至红二方面军广大官兵身上学到其高贵的品质:位居偏师不忘全局,举足轻重不负全局。
(中国军事科学院军史历史专家 陈伙成研究员)